谈谈“红白”之殇

记得曾经一篇《上海女孩见第一顿饭欲和山西男朋友分手》的帖子在天涯论坛上炸开了锅。评论者对其点评、分析、谩骂、鼓励，可谓仁者见仁，智者见者，那顿饭好坏也好，爱情感触也罢，除了个别的看客有点片面的“残暴味”，大多数还是说出了对这件事自己内心的客观感想，但最终使我沉思的是使农村经济转型了还是农村的经济凋敝了？

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钱人”在农村成了权威，“有钱”成了“人生美满”的代言词。记得我春节去走亲的时候，说起谁在村落里德高望重，能主持大局的时候，听到的很多人这样说，

“这些事XXX说的算，有钱。”

“在这块，你找XXX,绝对好使，人家有的是钱，在我们这手眼通天。”

“你回老家，有去拜访XXX吗？人家有的是钱。”

......等等等等，不绝于耳。

“钱”这个字眼在朴素平常的农民的言谈和表情中所表现出来的使我看到了他们向往和垂涎，甚至有贪婪、嫉妒、谄媚。我是农民的儿子，在我儿时记忆的农村是诗意静怡、民风淳朴，生活安逸，但是现实中大多数的农村是豪赌成风、攀比滋生、人文萧瑟甚至是污浊，我惊愕住了。在我所见所闻中最一针见血的直白表现就是“红白”——婚姻和丧葬。

在一些农村，色情表演愈演愈烈，泛滥成灾，其在丧葬的表现尤为明显。中国的厚葬之风自古就有，中国人重礼节，把其对逝者的哀思之情表达在素衣白带、鸣声哀歌的形式上。但是现在的味道全部变了，有些人办丧事敲锣打鼓，请道士，请尼姑。“吹戏子”必须有，坦胸漏肚，大唱流行歌曲，甚至有请二人转的，在那大放厥词，胡编乱造。在灵棚（农村的灵堂和灵屋，用布做的）之中喝酒的，赌博的比比皆是，谁家搞得场面大了，等下葬的时候，就会听到，“这人没白活，你看儿孙这场面搞得，你看看来的这些车，哎，这钱花的......没白活！”

最后看不到一点点讣告、吊唁、挽联等敦厚，素朴的文化形式和对仙逝者悲痛的追念，只捕捉到铺张浪费的铜臭味，铺眉苫眼的假把式。

你家来了多少车送陵，你家请了几家戏子，你家布置的怎么样，你家放了多少鞭炮，收了多少钱分子，花了多少钱下葬。不行！一定不能掉了面子，哪怕比你多一丝一毫。不知不觉中人们开始浸淫在这场充满浊气横行的“战争”中。武器不是炮弹，是钱！不是真诚，不是眼泪，是赤裸裸的虚伪！他们早已迷失了方向，也许在一刹那间做了扪心自问的拷量，但是也无法改变这个表示“自己有钱”的最直接绝佳场合，钱越多越有“面”。

还有在不知不觉花样翻新的所谓的“民俗相约随大流”的婚姻攀比不得不提。随着城乡结合的进程加快，农村的女孩子逐渐向城镇集中，流失明显，农村发现男女比例不均匀的时候，彩礼钱在一个时间段忽然水涨船高，还有持续增长趋势。有很多脱贫致富的农户因为自己的儿子婚姻一夜返贫，婚姻已经成为很多农村直面“刺眼”的负担。

在偏僻的小农村，我参加过一位远房大娘家的婚礼。一个村子一百多人在主家屋外帮忙装饰房屋，杀鸡宰羊，起锅做饭，屋内打麻将的，聊天的，嗑瓜子的，一片都是热闹祥和的景象。村里流行“打下厨”，就是新娘子提前一天来，第二天再典礼。我来的时候，接新娘的婚车刚好到门口，着实吓了我一跳，奔驰做花车，后面整齐的五辆奥迪做“跟班”，和我身后三间破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显得格格不入。大娘拉着我手，高兴的说：“孩子，气派吧，这个车队花了两—千—块！”

最后三个字拉的很长，我听到了兴奋之余的惆怅。

“嗯，气派。”看着大娘脸上的皱纹，像刀子刻上去的皱纹，又深又密，看的我心疼，心疼大娘饱经沧桑的容颜，心疼那本该没有必要的两—千—块！

婚礼很热闹，司仪，摄像的，跟妆的，一应俱全。村上户主一人一百块份子钱，关系好的两百块。拖家带口几十个大人小孩在那整整热闹了三天，早、中、晚吃了三天，婚礼过后，满目萧然，杯盘狼藉。我观察到大娘的脸色也变的凄凉，落寞，这时候我才知道了其难言之隐：份子钱收了七千多，但是整个婚礼的花销是三万多。村里有谁结婚了，钱花少了以后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表面不说什么，背后也会指指点点，再说媳妇娘家人看着呢，虽说心疼，但是必须花。在村长打开头以后这习惯就在村里蔓延了起来，村里人谁都知道谁的条件，都是打肿脸充胖子，图个一时高兴，乐呵，哎！

我们日常所生活的城镇和父辈们终身浸淫的农村的文化素养差距在几十年中不知不觉倒换了顺序。我想，以前的农民总是把廉洁朴素挂在嘴上，付诸行动，并引以为荣，而现在城镇的一些不良习气不知何时在农村发芽、成长、蔓延，极大刺激了那些善良、贫穷、淳朴的人们，用几年的时间让人们变得薄凉，恐惧，接受，习惯并安于现状，传承朴素廉洁之风被狠狠地割裂，今月古月，倍感唏嘘。

我不得不说，现在我文章所说的红白之事直接隐晦我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现在人们的铺张浪费，攀比之风。它另我觉得老人孩子都挂在嘴边的精神——节约、朴素不知不觉的倒退甚至缺失，这种风气的养成和风俗的发酵愈演愈烈逐渐形成了一种“奢侈之殇”。痛哉！痛哉！真切的希望有一天，中国十四万万每一个中国人对待国人引以为傲文化底蕴不是说说而已，要正确的传简朴之道，解廉洁之惑，带文明之“头”。从而达到“富而不骄。”树“不受曰廉，不污曰洁”风尚，行廉絜之事，自我垂范，以此为基，壮我中华！

（新启元：李冬峰）